第044章 有姝求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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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4章 有姝求花
江南音如遭雷殛。
她意識一片空白, 強撐著清明，身體因失血而抑制不住的寒冷哆嗦，如墜冰窟。
這花壓根救不了北歌！
可她用了近百年時間, 尋遍四海，沒有找到任何能解毒的辦法！
到底怎樣才能救她！
江南音心中絕望鋪天蓋地，瀕臨崩潰。
她仰頭, 望著眼前一身白衣宛如天人的陌生男子。
“您是誰？樹神……不對, 山神？”
應知離只是微笑, 否認了她的猜測。
“我自塵寰世人的夢中誕生, 今日來此，是因為聽見了你的夢。”
江南音楞神，有些不明白：“什麽？”
應知離斂了笑意, 神情黯然, 輕聲一嘆。
“你夢見過，你妹妹平安喜樂的活著。”
“我來……實現你的夢。”
江南音心中浮起一絲渺茫的希冀, 像抓著救命稻草, 顧不得一切疼痛, 試了幾次想起身靠近那人，沒做到。
她倒在血泊裏，聲音嘶啞。
“我真的沒有其他辦法了, 求您，我求您，救救她。”
應知離掌心幻出流光千萬, 他闔眸，輕聲道。
“但你的夢涉及因果法則, 我無力直接實現。”
江南音心中一沈。
應知離停頓了一會兒，似乎是在斟酌, 又道。
“想違逆生死法則，更改命數，皆需付出代價。”
“你能付出什麽呢？”
江南音茫然眨了眨眼，她聽懂了，想救妹妹，她得拿出等額代價，與眼前人，進行交易。
可她有什麽可以用作交換的呢？
錢財？名利？修為？
想了一會兒，江南音忍著疼，再次確認了一遍。
“只要能付出足夠代價，什麽願望都能實現嗎？”
應知離眉頭輕皺了一瞬，聲音平靜而篤定。
“是。”
江南音垂眸，陷入思忖。
妹妹陷入沈睡，幾乎與死亡無異，想救回她，所付出的代價，應當與一條性命等價。
“我的錢財？法力？道骨？我什麽都可以給您。”
應知離安靜地看著她，沒有說話。
這份安靜讓江南音的心一點點向下沈，沈入黑暗，她明白了，這些都不夠。
想救回一個人性命，得付出與之等額的代價是什麽呢？
她慘笑一聲，頓了頓，開口道：“命。”
“我用我的命，去換沈北歌的命，成麽。”
應知離眸光微動，他凝望著眼前這個近乎絕望的女子，嘆道。
“你身負重傷，陽壽早已所剩無幾，換不回你妹妹的命。”
這話說得言簡意賅，卻讓江南音眼前一黑，徹底崩潰，傷處血液止不住地消逝流淌，帶走所有希冀。
她什麽都可以拿去交換！可她什麽都沒了！
“我……我不知道還能給您什麽了。”
江南音懇求，費力地將額間貼在冰冷寒亮的血泊中，仿若叩首。
“您想要什麽，都可以從我這裏取走。”
應知離無言默了須臾，輕輕開口，聲音幹凈如弦。
“魂魄。”
一字一句都很平穩，聽不出旁的情緒。
“你可以用你的魂魄，換一朵可解百毒的花。”
江南音身體僵住，她擡頭，直楞楞地望著眼前不染一絲塵埃的俊朗男子。
應知離眸光寂靜如水，又道明了利害。
“但以魂魄交換，你將再無輪回覆生可能。”
“可此花，能救回燕澤沈氏，沈北歌的性命。”
這話說完，沈默橫亙在空氣裏，靜謐決然，連飛花和細雨，都落無聲無息。
江南音忽然笑了，笑得釋然溫和，作出了最後的決定。
她想，沒什麽值得猶豫的。
“我換。”
應知離闔眸，沒再說話。
江南音撐著最後的氣力，俯身叩首，頭貼在血汙與泥濘中，雨落下來，順著臉頰一路蜿蜒，寒冷刺骨。
她許下了夢中的願望。
“我以自身三魂七魄作交換，換菩提花開，願它能讓人性命無虞，平安順遂。”
四周白霧愈發濃厚，遮天蔽日，宛若流雲般浸染，淹沒一切。
江南音頓了頓，似乎是想到了什麽，緊接著，又說了一句話。
“我還有一個願望。”
“我以我的心作交換，換菩提花開，願它能讓人重塑道骨，可踏仙途。”
應知離眉梢一蹙，又淡開，緊接著，原本黑白分明的眸子裏似乎有光華流轉，黑白漸漸褪去，泛上如海浪雲水般，清澈透亮的藍色。
他睜開一雙，柔藍如星的眼睛。
“如你所願。”
話音落，四周便湧了風，裹挾著浮雲翻卷而至，柔軟飄渺的白色雲霧盛大似雪，回旋著籠罩一切，宛如白晝。
與此同時，江南音明顯的感受到，自己的生命力，似乎也隨著這流雲一點點，消失殆盡，意識一點點向下沈，溺水般沒入黑暗，再不得浮起。
她瀕臨死亡，即將走至生命的終結。
須臾後，雲霧逐漸退散消弭。
眼前的陌生男子不知何時消失不見。
“南音師姐——”
恍惚中，江南音好像聽見有人喊她，她勉強擡眸，看見了盡全力奔向她的一抹雲霞般的粉色。
妹妹……
江南音倒在血泊中，輕輕笑。
祈清和喘著氣，狼狽不堪，她看見昏迷不醒的江南音，心中猛然一緊，跌跌撞撞跑過來，冷靜異常的拔劍、止血、處理傷口。
她腦海中一片茫然，一切行動全部依靠行醫本能。
每一分淡開的脈象，每一處傷處的痕跡，都在摧枯拉朽地提醒她的理智。
這一切都是徒勞無功，江南音無力再救。
“南音師姐，你醒醒。”
祈清和聲音冰冷，冷到讓她自己都嚇一跳。
“我帶你回去。”
轟隆——
忽然一道雷聲響徹，貫穿天地，震得萬物生靈隨之一顫，祈清和心頭一跳，她仰頭，看見一根開著雙花的樹枝因為驚雷劈裂，墜落，燃燒的火舌瞬間吞噬樹枝上開著的花兒。
花朵開始焦黑，枯萎。
然後，這樹枝徑直墜落在她的掌心。
祈清和望著樹枝上被驪龍珠劈出的焦痕，怔楞僵住。
她見過這樹枝。
還沒等她細想，只見樹枝上原本枯萎的兩朵花抖了抖。
緊接著，千萬道純粹朦朧，蕩滌汙濁的白色光芒開始流淌、匯聚、它們如淙淙溪流般湧向原本瀕臨死亡的花。
枝上的並蒂雙花開始重新愈合，含苞，旋即綻放。
一朵白，一朵粉。
這就是，後世流傳的，一花解百毒，一花塑道骨的並蒂雙花。
祈清和恍惚，沈默不語。
她定了定神，起身，將江南音背在身上，踩著泥濘血汙，一步一步往外走，一聲不吭。
好一會兒，只聽見背上那個人，輕輕喚她。
“小……師妹？”
祈清和有些顫抖：“是我，師姐，你別睡，陪我說說話。”
這一開口，祈清和恍然想起，在九重淵的那個時候，江南音就是這樣背著她，護著她，一點點往回走。
可如今呢？她卻沒能救下南音師姐。
她要怎樣和沈北歌交代？
江南音笑了笑，忽然有了點精神，大抵是回光返照。
她溫柔道：“好，我陪你說話。”
“我有個妹妹。”
江南音輕聲開口，柔軟溫和，哄孩子一樣，仿佛在講一個久遠的睡前故事。
“她活潑愛鬧，和你很像，每次見到你，就讓我常常想起她，我總忍不住想，她若平安長大，或許也是你這般模樣。”
祈清和閉著眼，身體微微發抖，每一步，都仿佛灌了鉛似的沈重。
她仍然堅持著往外走，仿佛這樣，就能救下她似的。
她都快要忘了這一切都是夢。
是被她遺忘的過去。
江南音唇畔溢血，勉強一笑。
“阿月，能不能，幫我個忙？”
“將那朵白色的花兒，帶給我的妹妹，照料她的人，會用這朵花治好她。”
祈清和木然地點頭，面色蒼白。
原來，並蒂長生花，當年是由她親手，交給沈北歌的。
江南音吃力地叮囑著：“不要告訴任何人，我的死訊，我活著，他們顧忌著我的存在，便不會對我妹妹出手。”
她意識漸漸淡去，幾乎沒了氣息，她撐著最後一線清明，沙啞道。
“還有一朵花兒，是我留給你的。”
祈清和心頭一怔，腳步慢了幾分。
雨停了，風也停了。
陰沈烏雲隙間滲出天光將人的身影拉得修長，拉得人失魂落魄。
江南音說得斷斷續續，聲音飄忽不定。
“這朵花，可以重塑道骨。”
“你一直難過，自己沒有天分，修為不足，常拖大家後腿，可這不怪你。”
江南音闔眸，感受著自己意識最後的潰散消失，嘆息道。
“你就當，這是我提前送你的生辰禮物，好麽。”
祈清和停住了，徹底沒了思緒，不知所措。
她曾想過無數種可能，那朵放在藥堂裏的，並蒂永樂花從何而來。
可是她從沒想過——
能重塑道骨的並蒂花，是江南音贈給她的。
那朵並蒂花之所以在她手中，是因為從一開始，那是被她遺忘良久的，理所當然屬於她的，生辰禮物。
天光茫然如雪，宛若佛光，無聲無相凝視蒼生。
江南音的身體開始溢散，仿佛風中的煙，一點一點粒散崩潰，消逝茫茫天光裏，像雪融化。
祈清和身後一輕，她茫然地轉過頭，看見江南音一點一滴消弭湮滅。
江南音似乎很高興，唇畔揚著笑，眉目釋然，仿佛故事話本裏最恬淡溫柔的大家閨秀，站在雲霞花叢中，和妹妹一起摘花追蝶，生活的無憂無慮。
“再見啦，小師妹。”
美麗的綠衣姑娘徹底煙消雲散。
與此同時，在現實中的仙盟裏。
聽命燈明滅晦暗，燃著代表“死亡”的黑色燭光，沈北歌眼淚止不住流淌，她跪在冰冷刺骨的灰舊地磚上，嚎啕大哭。
狼狽如雨，泣不成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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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怎樣才能救她！
江南音心中絕望鋪天蓋地，瀕臨崩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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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是誰？樹神……不對, 山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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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塵寰世人的夢中誕生, 今日來此，是因為聽見了你的夢。”
江南音楞神，有些不明白：“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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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夢見過，你妹妹平安喜樂的活著。”
“我來……實現你的夢。”
江南音心中浮起一絲渺茫的希冀, 像抓著救命稻草, 顧不得一切疼痛, 試了幾次想起身靠近那人，沒做到。
她倒在血泊裏，聲音嘶啞。
“我真的沒有其他辦法了, 求您，我求您，救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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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你的夢涉及因果法則, 我無力直接實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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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違逆生死法則，更改命數，皆需付出代價。”
“你能付出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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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能付出足夠代價，什麽願望都能實現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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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江南音垂眸，陷入思忖。
妹妹陷入沈睡，幾乎與死亡無異，想救回她，所付出的代價，應當與一條性命等價。
“我的錢財？法力？道骨？我什麽都可以給您。”
應知離安靜地看著她，沒有說話。
這份安靜讓江南音的心一點點向下沈，沈入黑暗，她明白了，這些都不夠。
想救回一個人性命，得付出與之等額的代價是什麽呢？
她慘笑一聲，頓了頓，開口道：“命。”
“我用我的命，去換沈北歌的命，成麽。”
應知離眸光微動，他凝望著眼前這個近乎絕望的女子，嘆道。
“你身負重傷，陽壽早已所剩無幾，換不回你妹妹的命。”
這話說得言簡意賅，卻讓江南音眼前一黑，徹底崩潰，傷處血液止不住地消逝流淌，帶走所有希冀。
她什麽都可以拿去交換！可她什麽都沒了！
“我……我不知道還能給您什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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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想要什麽，都可以從我這裏取走。”
應知離無言默了須臾，輕輕開口，聲音幹凈如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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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字一句都很平穩，聽不出旁的情緒。
“你可以用你的魂魄，換一朵可解百毒的花。”
江南音身體僵住，她擡頭，直楞楞地望著眼前不染一絲塵埃的俊朗男子。
應知離眸光寂靜如水，又道明了利害。
“但以魂魄交換，你將再無輪回覆生可能。”
“可此花，能救回燕澤沈氏，沈北歌的性命。”
這話說完，沈默橫亙在空氣裏，靜謐決然，連飛花和細雨，都落無聲無息。
江南音忽然笑了，笑得釋然溫和，作出了最後的決定。
她想，沒什麽值得猶豫的。
“我換。”
應知離闔眸，沒再說話。
江南音撐著最後的氣力，俯身叩首，頭貼在血汙與泥濘中，雨落下來，順著臉頰一路蜿蜒，寒冷刺骨。
她許下了夢中的願望。
“我以自身三魂七魄作交換，換菩提花開，願它能讓人性命無虞，平安順遂。”
四周白霧愈發濃厚，遮天蔽日，宛若流雲般浸染，淹沒一切。
江南音頓了頓，似乎是想到了什麽，緊接著，又說了一句話。
“我還有一個願望。”
“我以我的心作交換，換菩提花開，願它能讓人重塑道骨，可踏仙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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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你所願。”
話音落，四周便湧了風，裹挾著浮雲翻卷而至，柔軟飄渺的白色雲霧盛大似雪，回旋著籠罩一切，宛如白晝。
與此同時，江南音明顯的感受到，自己的生命力，似乎也隨著這流雲一點點，消失殆盡，意識一點點向下沈，溺水般沒入黑暗，再不得浮起。
她瀕臨死亡，即將走至生命的終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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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陌生男子不知何時消失不見。
“南音師姐——”
恍惚中，江南音好像聽見有人喊她，她勉強擡眸，看見了盡全力奔向她的一抹雲霞般的粉色。
妹妹……
江南音倒在血泊中，輕輕笑。
祈清和喘著氣，狼狽不堪，她看見昏迷不醒的江南音，心中猛然一緊，跌跌撞撞跑過來，冷靜異常的拔劍、止血、處理傷口。
她腦海中一片茫然，一切行動全部依靠行醫本能。
每一分淡開的脈象，每一處傷處的痕跡，都在摧枯拉朽地提醒她的理智。
這一切都是徒勞無功，江南音無力再救。
“南音師姐，你醒醒。”
祈清和聲音冰冷，冷到讓她自己都嚇一跳。
“我帶你回去。”
轟隆——
忽然一道雷聲響徹，貫穿天地，震得萬物生靈隨之一顫，祈清和心頭一跳，她仰頭，看見一根開著雙花的樹枝因為驚雷劈裂，墜落，燃燒的火舌瞬間吞噬樹枝上開著的花兒。
花朵開始焦黑，枯萎。
然後，這樹枝徑直墜落在她的掌心。
祈清和望著樹枝上被驪龍珠劈出的焦痕，怔楞僵住。
她見過這樹枝。
還沒等她細想，只見樹枝上原本枯萎的兩朵花抖了抖。
緊接著，千萬道純粹朦朧，蕩滌汙濁的白色光芒開始流淌、匯聚、它們如淙淙溪流般湧向原本瀕臨死亡的花。
枝上的並蒂雙花開始重新愈合，含苞，旋即綻放。
一朵白，一朵粉。
這就是，後世流傳的，一花解百毒，一花塑道骨的並蒂雙花。
祈清和恍惚，沈默不語。
她定了定神，起身，將江南音背在身上，踩著泥濘血汙，一步一步往外走，一聲不吭。
好一會兒，只聽見背上那個人，輕輕喚她。
“小……師妹？”
祈清和有些顫抖：“是我，師姐，你別睡，陪我說說話。”
這一開口，祈清和恍然想起，在九重淵的那個時候，江南音就是這樣背著她，護著她，一點點往回走。
可如今呢？她卻沒能救下南音師姐。
她要怎樣和沈北歌交代？
江南音笑了笑，忽然有了點精神，大抵是回光返照。
她溫柔道：“好，我陪你說話。”
“我有個妹妹。”
江南音輕聲開口，柔軟溫和，哄孩子一樣，仿佛在講一個久遠的睡前故事。
“她活潑愛鬧，和你很像，每次見到你，就讓我常常想起她，我總忍不住想，她若平安長大，或許也是你這般模樣。”
祈清和閉著眼，身體微微發抖，每一步，都仿佛灌了鉛似的沈重。
她仍然堅持著往外走，仿佛這樣，就能救下她似的。
她都快要忘了這一切都是夢。
是被她遺忘的過去。
江南音唇畔溢血，勉強一笑。
“阿月，能不能，幫我個忙？”
“將那朵白色的花兒，帶給我的妹妹，照料她的人，會用這朵花治好她。”
祈清和木然地點頭，面色蒼白。
原來，並蒂長生花，當年是由她親手，交給沈北歌的。
江南音吃力地叮囑著：“不要告訴任何人，我的死訊，我活著，他們顧忌著我的存在，便不會對我妹妹出手。”
她意識漸漸淡去，幾乎沒了氣息，她撐著最後一線清明，沙啞道。
“還有一朵花兒，是我留給你的。”
祈清和心頭一怔，腳步慢了幾分。
雨停了，風也停了。
陰沈烏雲隙間滲出天光將人的身影拉得修長，拉得人失魂落魄。
江南音說得斷斷續續，聲音飄忽不定。
“這朵花，可以重塑道骨。”
“你一直難過，自己沒有天分，修為不足，常拖大家後腿，可這不怪你。”
江南音闔眸，感受著自己意識最後的潰散消失，嘆息道。
“你就當，這是我提前送你的生辰禮物，好麽。”
祈清和停住了，徹底沒了思緒，不知所措。
她曾想過無數種可能，那朵放在藥堂裏的，並蒂永樂花從何而來。
可是她從沒想過——
能重塑道骨的並蒂花，是江南音贈給她的。
那朵並蒂花之所以在她手中，是因為從一開始，那是被她遺忘良久的，理所當然屬於她的，生辰禮物。
天光茫然如雪，宛若佛光，無聲無相凝視蒼生。
江南音的身體開始溢散，仿佛風中的煙，一點一點粒散崩潰，消逝茫茫天光裏，像雪融化。
祈清和身後一輕，她茫然地轉過頭，看見江南音一點一滴消弭湮滅。
江南音似乎很高興，唇畔揚著笑，眉目釋然，仿佛故事話本裏最恬淡溫柔的大家閨秀，站在雲霞花叢中，和妹妹一起摘花追蝶，生活的無憂無慮。
“再見啦，小師妹。”
美麗的綠衣姑娘徹底煙消雲散。
與此同時，在現實中的仙盟裏。
聽命燈明滅晦暗，燃著代表“死亡”的黑色燭光，沈北歌眼淚止不住流淌，她跪在冰冷刺骨的灰舊地磚上，嚎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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